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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华枝招詹】越冬爱情故事

  詹鑫第三次发现自己把钥匙落在家里的时候，终于开始思考除了在门口贴小纸条提醒自己以外的方法，换密码锁，没那钱；备用钥匙，无一例外都到五维空间了。他边挠头边走到小区门口，看到一个陌生男子龇着大白牙冲自己微笑，身上的保安制服穿得笔挺利落，才大梦初醒般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瓜，呀！可以让保安帮忙看着！

　　于是詹鑫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，在成功为钥匙找到栖身之所的同时，又认识了一个叫张哲华的保安。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老破小怎么还设的有保安，还是个这么帅的保安。

　　华子哥，这叫法，多涩会。詹鑫暗自安上自己的称呼，在初冬的早晨哈出一口白气，搓搓手打开了澡堂的门。

　　澡堂生意不好也不坏，大楼拔地而起，天然气管道连接东西，在人声嘈杂里洗个热水澡已经成了童年的回忆，没必要再昨日重现一下。不过也有人来，卖菜的大哥大嫂，扫地的大叔大婶，偶尔会跑进来风尘仆仆的年轻人，零零散散地串起了澡堂的生意。詹鑫自己勉强能打理，但为了合理摸鱼还是找了个杂工，杂工叫小王，孩子怪听话，让干啥就干啥，只是偶尔会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时候透露出一股，嗯，傻气。

　　有天没客人，小王跑来柜台找詹鑫聊天，问他为什么要坚持开澡堂。詹鑫抿了一口茶，热气在眼镜片上氤氲，就着这口似有若无的仙气，在小王面前装了一回高尚，“你不觉得看着他们满脸疲惫地过来，再神清气爽地离开，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吗？”小王点头，说哥你人真好，我就没想这么多。詹鑫拍了拍他的肩，说好孩子慢慢学，咱们今天提前下班。

　　小王欢天喜地地走了，詹鑫打开账本，记下了本日收益：0元。然后锁了澡堂，溜达着回家。

　　门口没见着人，詹鑫敲了敲保安小屋的窗，对上里面华子哥灿烂的微笑，随着钥匙一起递出来的还有一袋小熊饼干，旧式包装，应该还是小时候的味道。詹鑫道了声谢，开始寻思下次给人家带个什么回礼。

　　打开家门，掏出电脑，太阳还没有落山，冬天光秃秃的梧桐叶没有遮挡，阳光明晃晃地越过了玻璃窗，照在詹鑫的书桌上。文档里的剧本字数几天没有什么变化，他对着阳光发呆，看见包装袋上的小熊正在微笑，突然福至心灵，抬手加上了一个人物，就像凝塞的冻湖打开了缺口，水流潺潺而出，在一马平川里奔流向前，将故事带往新的走向。

　　第二天出门，在楼下遇到巡逻的华子哥，他正在喂一只流浪狗，毛发有些打结，勉强能看出原来的白。詹鑫扶了扶眼镜，看出这是只萨摩耶，正欢腾地往华子哥身上扑。詹鑫正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，就碰上华子哥转过来的目光，对面的人好像总是活力满满，他还没反应过来，一声早安就入了耳，于是詹鑫也微笑起来，“早安！”

　　从此以后好像就成为了习惯，早晚遇到相互问好，放钥匙和递钥匙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带上一些小东西，可能是一个新鲜的橙子，可能是一袋刚买的面包，加微信更是顺其自然，每天闲聊几句，对话框点开的时候总停留在几个小时前，仿佛他们早已是多年老友，仿佛一切本该如此。

　　华子哥的头像是只小狗，正歪着头顶着西瓜皮，詹鑫每次点开小红点，总会看到一只小狗在扑腾，呀，今天的面煮糊了！嘿，这里有一朵会笑的云！

　　真是热爱生活呀，詹鑫按下屏幕里的红心，在澡堂的柜台继续敲本子，一段一段话地耐心织着他的喜剧梦。

　　隔天遇到降温，飘了场雪花，詹鑫顶着小北风一路跑，路过小区门口看到小屋里热气腾腾，咕噜噜的，是华子哥在煮小火锅。詹鑫被招呼进屋里，肚子抓住机会很不争气地响了一下，华子哥了然地笑笑，贴心地拿出一副新碗筷，“一起吃。”略显逼仄的小屋里，两个大男人对着一张方桌坐下，不留神就胳膊肘碰着胳膊肘，对着鲜香的辣味吃出满头汗。火锅真是世界上最便捷的拉近距离的方式，食物填满了空虚的胃，也卸下了名为礼貌的防备。

　　华子哥喝的有点上头，跟詹鑫碰了个杯，“鑫仔，我好孤独。”詹鑫让这突然的亲近称呼晃了神，怕了拍他，“没事，我也孤独。”

　　华子哥喝完了杯里的酒，说你不知道，你让我看钥匙之前我已经一个月没和人说话了。

　　詹鑫喝的有些懵，支着脑袋感觉有哪不对，于是打了一下华子哥，说怎么可能，不说话你这保安怎么应聘的。

　　华子哥笑了，我发的微信。

　　呸，这什么烂梗。

　　詹鑫隔着热气看他，尽管并不很分明，但能看出华子哥的脸红扑扑的，带着一点儿未褪尽的婴儿肥，手感肯定很好，于是他上手捏了一把，“没事，遇到我你就不孤独了。”

　　华子哥眨巴眨巴眼，小声说了一句谢谢。

　　从此以后便是更加熟悉，詹鑫知道了原来华子哥不是普通的保安，是戏剧学院的学生出来体验生活。张哲华也知道了原来詹鑫不是普通的澡堂老板，而是有一个藏在心里的喜剧梦想。他们都彷徨又迷茫，却坚定又倔强。

　　又一起吃了几顿小火锅之后，詹鑫邀请华子哥去自己的澡堂体验一下。华子哥果然是帅，漂亮的肌肉带着滑落的水珠从浴池出来，连小王都看呆了，说哥教教我，怎么才能拐来这么一个大帅批。詹鑫继续喝茶，淡淡开口，“用真心。”

　　华子哥一八四，比詹鑫还高出一截，詹鑫上去给人家披浴巾，宽肩窄腰的视觉冲击很强烈，指尖又不小心碰到胳膊上的肌肉，白皙皮肤下可以看到隐隐的青筋。詹鑫抬头看到华子哥正眨也不眨地看着他，眼睫毛扑闪扑闪。

　　靠，是心动的感觉。

　　詹鑫火速后撤一步，举手扇了扇，“浴室真热。”

　　欲盖弥彰。

　　华子哥很贴心地笑了，“是啊，你耳朵都红了”

　　这孩子，这么会接话呢。

　　詹鑫觉得这浴室是待不下去了，决定中止先前计划好的洗澡搓背一条龙服务，拉着华子哥出去遛弯。黄色的路灯下偶尔会有夜里消食的人，再刮上两三股小北风，嗖嗖的，很带感。

　　夜里温度跟白天不是一个德行，冻人很有一套。詹鑫没穿连帽羽绒服，此时耳朵已经想离家出走，他搓搓手，准备温暖自己一下子，却突然覆上一双手，恰好包住了他的脸颊和耳朵。

　　华子哥哈出一口白气，张口还是一样的台词，“你耳朵都红了。”刚吹干的头发温顺地搭在眉毛上，那张脸在路灯下帅得很耀眼。

　　糟糕，心动加倍。

　　詹鑫努努嘴，平生舌头还没有打结这么厉害过，一句囫囵话都哆嗦不出来。

　　华子哥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，脸都不带红一下子，“鑫仔，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？”尾音有点抖，不过詹鑫也在抖，所以没听出来。

　　詹鑫点点头，感觉耳朵要烧起来，直到被华子哥捂在怀里听到他飙升的心跳，才回过味儿来，原来这小子也在装x。

　　于是房间里多了一双拖鞋，洗漱台上多了一个牙杯。

　　詹鑫觉得华子哥简直是他命中注定的soulmate，不然怎么可能有人跟他笑点这么契合，怎么可能有人一个眼神就能懂他。

　　白昼慢慢变长，詹鑫站在阳台上看着梧桐树枝上冒出点点绿芽，楼下的萨摩耶走出小窝，电脑文档里的最后一行终于出现了“end”。华子哥走过来揽着他的肩，在他脸上响亮地啵了一声，亮出微信里刚收到的剧组邀约。

　　詹鑫第二天醒来，华子哥已经打包好行李去机场了，床头的桌子上放了盆粉紫的桔梗，旁边有张纸条，上面写了几个大字：给鑫仔。

       给鑫仔：梧桐树长出新芽，我为你种盆小花。为了我们的小家，未来一起加油好吧。

　　真是没有水平的打油诗，但是，好啊。